洞口的避风处,拿过热水瓶,在三只瓷碗里倒了三碗水,一边喝着水,一边吃着烙饼。吃过了,三人都来了精神,就开始有了话。酸胖说:“我昨天听人说,东边的窑塌了。”六叔说:“砸下人了没有?”酸胖说:“没有。幸好没有砸下人,要出了人命,他白老板还得赔人命费。”白老板叫白发财,他在这一带开了几个小煤窑,都是雇外地的窑猫子来背煤,他一天只骑了摩托车,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最忙的时候,也就是拉煤的车来了,他过过秤,平时都很闲。他们背煤的这个窑也是白老板的。这几天,白老板没有来过,怕是处理东窑的事去了。六叔又咳嗽了一阵,等停了,才说:“白老板有的是钱,他开了好几个窑,一年能挣好多钱,赔一条命又赔不穷他。”酸胖说:“旧沟窑的黄老板去年就赔过一条命,掌子面塌了,压了一个背煤的,对方家里来了人,要他赔八千,黄老板一口咬定赔三千,双方僵持了十天,死人都发臭了,双方才让了步,赔了五千,才将死人埋了。”天旺说:“一条命就值五千?”六叔说:“那你以为能赔多少?这些人的命,生来就贱,能值五千也就不错了。动弹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能挣一个,是一个。”说着,就下了洞,天旺和酸胖就跟了他,一步一步地下了去。下到半腰,天旺不小心,脚下滑了一下,摔了个马趴。酸胖就玩笑说:“是不是看到了一个金元宝?慢慢拾,不要急,没有谁跟你抢。”天旺说:“真是个金元宝,你过来看。”六叔说:“这趟路上,要是真有金元宝,早就让酸胖给拾了,哪能轮到你?”天旺起来了,脚脖子却崴了,就一瘸一拐地走了来。六叔听到天旺嘴里的吸气声,回头了了一眼,看他一瘸一拐的样,就停住步说:“咋了?”天旺说:“脚脖子崴了。”酸胖也回了来,说:“厉害不厉害?”天旺说:“也不咋的。”六叔说:“你都成瘸子了,还不咋的?这趟你别下了,先歇一会再说。”天旺又走了几步,果然疼,用不上力,就扶着窑壁说:“那好吧,你们下吧,我真的下不去了。”六叔说:“你不能停,要多活动,停下来立马就肿了。”天旺嗯了一声,就见六叔和酸胖下去了。
天旺怕停下来真的肿了,就慢慢地顺着窑壁走。活动了一阵,不太疼了,但走路还是用不上劲,心里就有些气恼,怨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怕是背不成煤了,就扶了窑壁,开始往回走。快到洞口时,听到后面传来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就拧过头,朝后一看,见洞里一晃一晃地像飞着一只萤火虫,他知道那不是萤火虫,那是他们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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