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口粮,也埋了村人的希望。要不是这样,谁愿意去当讨吃,谁愿意餐风宿露,遭别人的白眼?没办法,老天不长眼,有啥说的呢?没说头,走吧!走吧!就这样,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地上了路。那路上,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沙尘,渐旋渐高,留在了半空里,久久不肯落下。
但是,谁也没想到,人们刚刚走出村口,就被前面迎了来的大队支书老奎挡住了。
老奎不老,才二十来岁,因名叫张多奎,大家为了省事,就叫他老奎。刚才,老奎还在地上刨着沙子。他不是用耙子刨,而是用手刨。他本来是带了铁齿耙来的,怕耙齿伤了麦苗,就把它放到一边,用手刨了起来。刨着刨着,沙土就在他的手指间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细尘,如灰色的烟雾,漂浮在了他的周围,渐渐地,便将他笼罩了起来。他的手指粗而硬,一根根的指头,像老树的根。叉开时,就有了铁齿耙的坚硬,又有了铁齿耙儿没有的弹性。当他手指揽过沙子,触到纤细柔软的田苗时,心就由不得咯噔了一下,他怕用力过猛损伤了田苗,就轻轻地滑过苗根,将沙子揽到了一边。揽过了沙子,就看到了田苗一根根地从指缝中站直了身子,他便越发来了精神。不一会儿,便刨开了一小方绿田,心就随着绿田亮了开来,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看到了一片摇曳在晚霞中的麦田,翻着一浪一浪的金黄。他甚至还嗅到了一股麦香,从田野里飘来,浓得像一层雾,稠密地笼罩在田野的上空。
老奎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那种声音。那是脚步声,先是凌乱的、拖沓的,渐渐地,便变得沉重和瓷实起来,然后便汇聚到一起,像一层浪,贴着地面由远而近地滚了来。滚过了村头,滚过了田野,滚到了他的心上,就停住了,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上面,让他透不过气来。他再也刨不下去了,便抬起头,循声向村口看了去。他先是看到了弥漫在空中的一团沙尘,打着旋儿,像铅云一样压了过来。待站起身子,再看时,却看到了还有一群黑压压的人,顶着那云一样的浮尘,从村口涌了过来。他知道,这一步,他们迈得是多么的不容易,既然迈出了,就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也下了最后的决心,如果让他们再踅回去,将是十分困难的事。然而,再困难,也要把他们挡回去。如果在之前,他还在左右为难的话,现在,当他看到了黄沙中站起来的一根根田苗,他就有了足够的信心,也有了足够的理由,要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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