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悄悄指点,“看!鲁提辖在‘镇关西’店里坐着。这两人邪正不容,怕的有把戏好看。”
众口相传,人同此心,三三两两都围拢过来,看“镇关西”切肉——郑屠绰号“镇关西”,从发了财,自有人恭维,当面都称他郑大官人。他的发迹,起于走门路在经略府做了承应军需的包商,不但领了经略府的本钱来做买卖,还仗着经略府的势力,架弄是非,包揽官司,惯于欺骗硬诈,欺侮善良。只两三年工夫,便混成了一个财主,照旧开着肉铺,不过遮人耳目,无事在店里一坐,只当消遣,内宅三房美妾争着献殷勤,不断地有丫头小厮来送时鲜果子、细巧点心。郑屠何曾想到有如此享用的一日?得意忘形,早记不起当年做何营生!店堂里稳稳坐着,还嫌生肉腥气熏人,要弄个佛手解秽,那肉案上的刀,自然早就不碰了!
因此,这郑屠亲自操刀,重理旧业,便成了状元桥头的一件新闻。有些人要来看看他,缘何降尊纡贵?有些人要来看看他的本来面目,与郑大官人的气派有何不同?也有些人要来看看,他“镇关西”的威风何在?自然,还有些人是冲着鲁达来的,倒要看看这位性如烈火喜动不喜静的鲁提辖,斯斯文文坐在郑屠店里是为了什么?
俗语说:“看杀卫玠。”喜欢赞叹看美男子,尚且如此,何况是来看失尽威风的“镇关西”的笑话?郑屠脸上羞惭,心里懊恼,万般无奈,只得垂下眼皮,细细在那块猪肉上下功夫。
切臊子是件最磨人的事。整块的肉,批薄切条,再细细切成肉丁,一刀归一刀,取巧不得,不然牵丝搭筋,与乱斩一气的千刀肉便无区别。郑屠当年原是他同行中的一把好刀,只是手艺撂下得久了,身子发胖,手上也不灵活了,十斤肉的臊子,费了半个时辰才切成。喘口大气,拿油手抹一抹头上的汗,扯张干荷叶包好,拈个蒲草捆扎停当,提了来向鲁达回话。
“提辖!你老自己带了去,还是叫人送到府里?”
“送什么!”鲁达又说,“且住!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页 / 共3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