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之反,迁怒而侵夺相权。这是一部所谓大小说的题材,但必为历史学者所严厉指斥,因为没有实在的证据可用以支持我的假设。这就是我所以不敢试写历史小说的最大原因。
“然而,我终于要来尝试一下了。”高阳紧接着写道。而且自《李娃》以降,他再也不曾在近六十部长短篇历史小说著作中因顾忌“历史学者的严厉指斥”而写过任何一篇像《历史·小说·历史小说》这样辞谦意卑的序言。
个中究竟,是高阳对于“拿证据来”的考证要求心无挂碍了呢?还是他始终一本“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呢?高阳本人向未明言,他自己甚至还不止一次地在考证笔战中指责过其他的学者罔顾史料或不明典故。这样的转变可能并不只是因为高阳在某些史料考据的领域里“拥故纸而自重”,却也可能是由于高阳在写作历史小说的过程中深刻玩味出重塑历史的雄辩技术与特质。
熟悉高阳历史小说的读者大抵知道,高阳的作品并不刻意经营动作性的情节,而以较多的笔墨铺陈人物之间曲折细密的心计以及渊通博晓的对话,参厕其间的,则大多是某景某物某陈设名器或某诗文辞章的来历典源。绝大多数以连载于报端形式首度发表的作品既然是在且刊且写的情况下完成的,读者经常会“感觉”到:高阳又在“跑野马”了。
所谓“跑野马”,往往就是让小说中的人物“顾左右而言他”。所言者,可以是与故事主要情节有关的、可以引起联想的前朝事典,如《曹雪芹别传》里走镖的江湖人物冯大瑞说到漕帮造反的企图:
“……芹二爷你们想想,有多少人反他(按:指雍正)?连他自己亲弟兄,不止,据说连他亲生的儿子都在反,那就不用说外人了。”
这触动了曹雪芹尘封已久的记忆。
这一触动之下,曹、冯二人的对话加上曹本人的转念回忆,便岔入了雍正废皇兄、皇子的种种旧闻之中。以连载形式言之,可以“滔滔(连载)三日而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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