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亮起,从淡青到炽白,于灰砖地板上勾勒奇异的光芒纹路,宛如火光透过镂空灯罩渗出来。乌鸦发出“嘎”的怪叫抖翅惊飞,柜顶的玻璃罐挨个炸裂开,福尔马林浸泡过的眼球在地上互相滚走,法阵的光芒已经亮如白昼,太阳倒坠入怀般将塔顶的阴影驱逐殆尽。窗外乌云骤聚,狂风大作,藤蔓发疯暴长入房内在皮鞋包裹的脚踝上形成不祥抓手,白发、头纱与漆黑裙摆在风中像暗流袭击的水草狂乱纠缠着,低念的咒语平稳依旧,催化着法阵中的力场流相互反应。
法阵中心逐渐浮凸出一个蜷缩的人影,光芒太强,冲刷走一切色彩形成单调剪纸画,直到咒语念停颜色才逐渐回流。塔西亚理了理吹乱的发丝,弯身借烛光打量法阵中央蜷缩的人。这人周身赤裸,刨去烛光暗黄的着色皮肤更接近苍白,有着明显属于成年男性的躯体,细微反应却像是尚未挣脱胎膜的婴儿,修长四肢盘在身下,脊椎骨弓成一条雪线绵延的山脉,分布在两侧的削薄背肌各自攀上蝴蝶骨,轻微痉挛暗示一场摇摇欲坠的雪崩。他手脚并用缓慢支起四肢,又在下一秒笨拙地摔瘫在地,摔出闷软的轻声哼哼,让人想到刚出生腿弯孱弱的羔羊。
塔西亚借俯就的姿势摸索到对方的下颔捏抬起来,想好好打量据说能蛊惑人心的魔鬼生了副怎样的容貌,面庞完整抬入视野那刻她烫火般甩开手指,后退半步险些跳起来。“魔鬼”有着一张瘦削而白皙的男性面庞,婴儿般润嫩新生的皮肤像初雪覆盖于挺秀骨骼,纯金而微蜷的发丝乖柔粘在额角,孔雀石色的虹膜环裹着因茫然而空白一片的散焦瞳孔,红润沁血的双唇像两片翕动的软鳍。维持着抬脸的姿势,他抖了抖眼睫,有翠蓝蜻蜓在那片水草茂密的湖泊上轻柔惊飞。塔西亚怀疑她的头发都快倒竖起来了,对方却不给她缓神的机会,片刻呆滞后手掌与膝盖着地,蹒跚地爬蹭靠近,伸手小心翼翼揪住她一小片袖角。
没有在第一时间甩开,对方似乎默认为许可,缓慢而试探性地握住她僵硬的手。男性的手掌自然要宽大许多,能完全包裹她的手背,但他捧握的动作却徐缓到接近于温顺,像摘取神树上的金苹果、像勾描油画最后一笔细节,她的手指被一根根摸索着展平,而后面颊轻轻贴住她的手心蹭了蹭。以她的视角能看到满足弯垂的金色眼睫和抿作曲线的双唇、能听到沙哑喉咙里翻滚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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