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弧顶呈个壳罩下,嘈杂的人声同过于稠密的体温让他烦闷,就要转身离开时前端突然亮起长方形的一块光图,人物图画像神殿穹窿顶上的浮雕一样自光中突出,他停下脚步,忘记离开,想起古埃及的叙事壁画,却一桢桢流动得更自然,佐以对话音乐,组成一首栩栩如生的长诗。他从中读到了一个叫《金刚》的故事,原始森林中的巨兽被意外带入文明世界,在陌生的钢铁森林中它心爱的姑娘是唯一的灯盏,最后它为了爱人从最高的大厦顶坠落。
他与金刚相类似,在现代文明中无所适从,被钢铁兵器围追屠戮,金刚在无路可逃时带着爱人跃上帝国大厦,他则在拆迁机械对准最后一座盖娅神殿时化为龙形,企图以双翼庇护神殿阻挡钢铁车轮的倾轧,但他终究落败,险些赔付自己的生命。红龙就像一只蚌,为了挽留一艘离港的船,不惜张开蚌壳以自己薄嫩柔软的肉质勾缠船锚,但即便他的身体被那铁勾拖拽得支离破碎,五脏六腑全部暴露涂抹在地,也无法阻止船只渐行渐远,径直穿过海平线极远处灿烂的日晕,到达他毕生不能触及的对岸。唯有在他受伤后照旧抚慰他身体的岩浆,告诉他神明的一部分尚还残留。
“……嗯。”
岩浆隐隐升了温度,红龙鼻腔中喃出低低闷音。岩浆是湿热粗糙的一只大手,将他赤/裸又布满血痕淤青的躯体虚虚握在掌心里,流动岩石与地心高温组成的粗糙掌纹抚摸揉捏,抚开缕缕红发蹭过后颈的焦黑伤口,冲开两条手臂包裹肋下的割伤,漫上来细致熨贴腹侧的淤青。红龙又像被汽油浸透羽翅的鸟,身体越发沉重得难以活动,某个时候拢着他全身每一寸皮肤的岩浆大手突然自指缝分流,分做一条条磷片红烫的火蛇,在他身上爬开蛛丝般的凌乱河网。细蛇绕过喉结,在锁骨的深窝里略做蜷缩,又往下鳞片碾过两粒浅粉的乳/头,在岩底般块垒分明的腹肌上游走,滑过腰侧,最后沿着人鱼线汇入双腿。
周围是湿的,热的,呛鼻硫磺与粘腻血腥交织,仿佛大地最深处的原始子宫,让他头晕目眩。但他不会做任何反抗,不要说现在游走在全身的岩浆是为了修补他的身体,倘若神明将他的心脏剖出用热血为自己的玫瑰增色,他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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