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的圆日到异世彼岸。断角,残翼,四肢与长尾,都在余晖中伴随着骨骼咔哒挤压声微微收缩融化——那看上去会很不可思议,用这个时代的方式来比喻,就像从一架快要坠毁的飞机上脱出一个带降落伞的逃生员,庞大残破的龙体中挣破出一具接近人形的躯体,龙体在黄昏的泡沫中消弭无踪而人体被海浪环拥,浸泡落日的水流和煦如抚摸额头的手指,包容了它——或者说他。
他在暗蓝海水中下坠,那具身体看着像年轻的人类男性,又有肉眼可见的不同。较人类高大,四肢修长,宽阔双肩与修窄腰线组合成优越协调的体态,清晰扎实的肌理附着每一寸,比起千锤百炼倒更像刚从神的窑烧最完美的模具中凝固脱模而出,泡过海水呈现一种奇异新生感。流火红发足以垂至脚踝,在透蓝浮沫与律动光缕间失重漂浮。雪白尖角,肿红断角,四肢末端密布的红鳞与尾椎骨拉长钻生出的长尾都彰示非人。遍体创口渗着血,在海面与身躯间牵开无数细细的红墨丝,仿佛拖着轻盈触须游弋入海沟的深红水母。
越往下水温越逼近滚烫,硫磺呛鼻的气息涌来,海底一座锥形火山静静躺卧,环状山口中溢出的明亮岩浆在海底拓开无数河网,仿佛黄金矿蛛网般的地壳裂缝中闪光。火焰与海水共生,吊诡的绝境中几乎没有活物,对他而言却如同归家般亲切自然。他落在火山口,一着地却控制不住地跪下来蜷缩住身体,捂着口鼻呛出几大口鲜血,人类留下的创伤不止在体表,也将他内在器官也捏得模糊破碎,龙类顽强的生命力让他不死,却不能让他视其为无。他按着腹部,拂开携裹鲜血的水流,缓缓站起,摸了摸嘴唇确认扬起的弧度完美合适,才纵身投入岩浆。就像在外面打了架,回家时为了避免母亲担心而洗干净脸佯装若无其事的孩子。
我的主,我的神,我回来了。他说。
千摄氏度的岩浆足以抹灭一切生命,此时却如同煮得温香粘醇的奶酪浆,温柔地吞没了他。红龙诞生于火,岩浆于他而言就仿佛陶泥之于瓷器,拂过他每一寸修补千疮百孔的躯体。他合上眼,像婴儿重新躺回母体温暖的羊水。
八千年前红龙于海沟深处的火山中锻造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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