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还记得夕的肩膀,十七岁少年的肩膀,有一点瘦,感觉骨头比肉多。那天下午在医院病房抱着白夕宙的时候,触感跟之前抱着夕的肩膀时一模一样。
理论上他知道,触感一模一样才是正常的,毕竟是同一个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是记忆混乱还是脑震盪,白夕宙仍然是白夕宙。
但现在面对空荡荡的客厅,看不到本来应该在的人,脑袋就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下意识地开始怀疑,会不会其实,过了今天之后,会像六月三十日那天一样,被赶出这间房子,又得要赶快想办法找地方──
楼梯上方传来声响,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从二楼下来,自远而近,跟之前郭卫下午回家时会听到的声音一样。
接着是人,白夕宙因为在医院躺了半年而显得有些过于瘦削;重新修剪过的黑发,还是短短的、整整齐齐的贴在颊边,只因为脸的轮廓还留着大病一场的痕跡,乍看之下有一点点憔悴,让黑眼睛显得更大,看起来比十七岁的年龄还要小一点。他还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布面长裤,手上拿着抹布,令郭卫差点就要以为他的身分依然还是这间屋子的「管家」。
白夕宙从楼梯顶端下来,停在从底下数上去第二阶上头,视线刚刚好对上郭卫的眼睛。郭卫想要讲什么,但嘴巴里乾乾的,双脚跟铅一样重,整个人跟雕像一般呆站在原地。白夕宙也没立刻打开话匣子,就让两人之间產生一个有点尷尬的空白,郭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起头才好,很勉强地发出乾涩的短音:「呃……」
「『主人』,你回来啦。」
「『主人』?」
郭卫当场愣住,呆呆地望着白夕宙,脑袋足足空了十秒鐘,才看见对方脸上掛的是一副恶作剧得逞的表情。可能是生平第一次,他决定要反击:「既然主人回来了,怎么没有帮我拿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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