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的期望。
她既然可以忍受他的侮辱去活着,他便期望她是天下第一等宽容健忘的人,期望她不止给他服从和逢迎,而是给他一切,给他那等世间无一、一切寻常男子都无从寻求的爱。
那等至悲悯宽容的女子之爱,可以将万恶不赦的罪人自无间地狱里超拔出来。他等待了,也终于得到了。
“若是永远没有呢?”她问,心中有些忐忑。
“那便是天意如此。”
“你为何可以不介意这件事?”
“我不惧怕被人遗忘。”他回答,“我也不需要任何人记得我。”
凡夫畏惧死亡,畏惧黄泉之下的孤苦,才需要儿女接续他的性命,要继嗣去供奉他的香火,使他在彼世继续过现世的生活。
君王更是以天下为家,以家为天下。于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的百姓,全成为君王的子民,受君王的教诲、服从君王的命令,也像真正的子女一样以劳役和资财供养君王,使君王的宗庙永得祭祀,使他们永远被自己的子孙和子民的子孙所铭记。
然而无论圣王、庸主、暴君,无论怀着何等传天下于万世的奢望,终究会连着辉煌璀璨的皇都,连着他们的法度一道,化作灰烬瓦砾。他和她也不过是当中的残章断简。
只有西京滚滚向前,重复着它自己的灭亡。直到这世上贵庶无别,没有门阀,没有寒族,没有牧羊奴的子孙,也没有公主。直到所有人都被遗忘。
“我也可以……不必惧怕死亡和遗忘吗?”她心中有些震动,思索许久,才又开口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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