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胳膊、一条腿脚,像揉橡皮泥那样,塑成一顶泠泠的花环,戴在对方头上。
凭着这个,即使黄泉转世,他也能一眼认出郁燕,做她永生永世的哥哥。
胡思乱想一阵,不远处忽然灯光大亮,传来一浪一浪的喧嚣,人声嗡然,仿佛开闸放水的堤坝一般。
郁昌对此熟悉无比,他知道那是十一中放学的讯号,不由精神一振,拿起副驾驶座上披挂的大衣,往校门处走去。
他自己倒是一身单薄,无论挨冷受冻,都乐在其中,也不怕将来老寒腿发作;但郁燕不行,要是妹妹打一个喷嚏,流一次鼻涕,郁昌就恨不得替她请三天病假,偎上厚厚的两床棉被,缠成一只圆滚滚、胖乎乎的蝉蛹,每日只由哥哥端茶送水、拭汗喂药,直到对方烦不胜烦,答应从此裹上过冬的棉袄。
望着如潮水般泄出的人群,他情不自禁地微微蹙眉,仰着头,怕错过妹妹的身影。
说到穿着,就又是一桩让郁昌挂心的事。
从里向外涌出的学生,多数打扮得花花绿绿,校服在腰间栓成麻绳似的死结,或是随意往肩头一搭,流里流气,三三两两结成一群,嬉笑叫嚷,推搡不休,有的还顶上一头乱糟糟的干枯黄毛,在灯光照耀下如同稻草。
妹妹久居庖鱼之肆,虽然没能染上奇装异服的臭毛病,但主意逐渐大了,不再对哥哥买来的衣服全盘接收。若是依照郁昌的审美,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得穿些随季节变换款式的碎花布料,除却嫩粉、纯白之类,占着绝大比例的色调,就是诸如浅蓝鹅黄的少女风格,从小到大毫无改变。
她和一母同胎的哥哥不同,后者随了爹,瞳色偏浅,像对剔透的琥珀冰糖仁;而郁燕长得更像妈妈,生就一双黑凌凌的眼,缎发及腰,身段高挑,眼尾一点挑衅般的弧度,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并不算平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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