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前, 眼睛望向他处, 静静聆听其音,如遇深湛之处,女郎不能即刻诵出,她便会蹙额朝几案看过去,疾言遽色的憎恶而言:“愚蠢之人,果然仅有药石之用。”
未满三岁的女郎畏恐的轻放书简,不敢弄出声响,而后熟练低垂下圆润的头颅,年幼的她已经明白,只有家中阿郎来时,阿娘才会欣喜,但阿父几乎不来。
于是承受日复一日的恶言,成为平常之事。
在这些苦痛的岁月里,她将所有冀望都寄予于百家经典、史书旧章以及山水之文,如此才能快乐无已,而后众人皆称赞她弱龄早慧,幼学夙成,再是“诸生”。
及至五岁,寒冬某日的清晨。
美妇突然伸手扼住她的头颈,不论她如何求饶皆无用,力道之大,更令左右随侍都不能使其松手,眼泪因恐惧而落,呼吸微弱,咽喉窒塞又疼,口亦难合,最后于深处发出不成音的求生之声。
只是徒劳。
在意识快消弭之际,随侍终于成功制止。
她双手撑在地板上,努力喘息,同时畏惧的以手爬行着退后,眼中皆被恐惧与伤悲占据,而后是对妇人的陌生。
从此以后,扼喉时时发生,有时以寝寐,有时以诵典,有时以进食,饭蔬被美妇的双手阻滞在喉中,不能下咽,随即她由嫡母范夫人抚育,家中奴僕皆言美妇有病发狂,但她知道,阿娘从未痴狂。
因为在那个仲夏深夜,美妇曾双目清明的告诫于她:“书中即天下,我教导你诵读《诗》《书》,各家经典,所为就是今日,她先诞下郎君,我已难以与其争雄,乡野之人终究不如世家女郎,而你不同,你是渭城谢氏的女郎,但我能教识尽你天下文字,却难以教授世家所学,所以我将你送至她膝下,日后好予我利益。”
言罢,美妇伸手欲摸其发顶。
小女郎目露震恐,连退数步,自后下意识躲避妇人的触碰也几乎成为一生的习惯。
其实,即使今日能得以活下去又如何。
她生长于在这天地之间,只是治疾的药石而已,何必再留念于斯。
如今不过是人命危浅。
谢宝因的眉宇间渐渐变得平静,气息奄奄,如一潭深渊,风吹无痕,鬓边的黑发被眼泪弄得黏糊,胸臆的上下起伏亦极其缓慢,柔弱的指尖没有任何动作,不再去图谋能握手中之物,恍若已经是最后行走于人间。
有如庭中枯叶,烈风扫来,便将要乘风而去。
烈日之中,螇螰[2]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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