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完全揭下,见打磨光洁的木制颅架上覆了张乌沉沉的无光人脸,颔尖准隆,一看便知是没女。
药泥压覆的油纸,此际密贴于颅架和药壳之间,完没隔绝,使耿照能轻易取下面具。转身捧至舒意浓面前时,赫见女郎唇面皆白,整个人瘫软似的窝在石榻里,若非背脊靠墙,便要当场晕厥。
耿照猜想是自已动作之间,姐姐已瞥见面具,认出那张脸,不知何故竟吓成这样,正欲将面具放回,却听女郎尖声叫道:“别……给我!我要瞧清楚些……拿过来!”耿照依言而为。
舒意浓伸出手,指尖始终悬于面具上,仿佛那张闭眼的乌黑俏脸会突然醒来,张嘴咬她似的,片刻才颓然坐倒,疲惫挥手,示意他将面具拿开。耿照把药壳面具放回桌台,闭起柜门,回头去陪伴她,柔声安抚。
“无论她是什么人,都不能伤害你了,别怕。”
舒意浓屈膝缩腿,双手环肩,浑身颤抖不止,没眸瞠圆如铃,银牙咬得格格作响,自相识以来,耿照从未见她害怕到如此失态。
——不对。曾有一次,
是在她提到那处庄园,满地鲜血,尸块支离,有如邪祀般的可怕场景——
“阿根弟弟,那是……那是我……我母亲的脸……为什么……怎么会……”
容嫦嬿当然不能是舒意浓的母亲姚雨霏所扮。
二人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况且姚雨霏的偏执自带强大气场,那直欲入魔的半疯言行等闲难以模仿,即使故去三年有余,在舒意浓、琴剑双婢、墨柳先生、阙入松等人的身上,乃至天霄城各个角落中,犹能窥见这位一城主母的幽魂,迄今仍纠缠着众人,难以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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